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刘昶荣
在北京市朝阳区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病的时候，59岁的李女士遇到的是中日友好医院（国家呼吸医学中心）的副主任医师、病区组长张永明。
自从新冠康复后，李女士一直咳嗽，尤其早晨比较严重，总觉得有痰咳不出来。李女士的家离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仅几百米。家门口的社区医院来了大医院专家，她的看病体验很好：“离家近，安静，看得也更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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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明的诊室在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二层，他出诊的同时，中日友好医院主任护师闫丽娥正在同一栋楼的12层培训7位护理骨干。闫丽娥已有30多年的护理经验，这是近一个月来，她在这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展的第四次培训。
这两位专家出现在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并非偶然。早在2013年，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就正式成为由中日友好医院牵头的朝阳区东部医联体成员单位。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指出，要推动优质医疗资源扩容下沉和区域均衡布局。医联体正是推动优质医疗资源扩容下沉的重要抓手。
按照国家卫生健康委2月发布的《关于开展紧密型城市医疗集团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要求，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与中日友好医院共同筹备，在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设呼吸接续病房，两家单位的合作变得更加紧密。张永明、闫丽娥到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担任病区责任主任和护士长，帮助中心进一步梳理制度，完善流程，提高诊疗能力，为患者提供接续性医疗服务。
张永明正在用听诊器为李女士听诊肺功能。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刘昶荣/摄
把三甲医院的病房“搬到”社区里
1994年出生的底佳倩是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呼吸接续病房的医生。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呼吸接续病房的设置是为了承接在中日友好医院呼吸中心诊疗后的患者。这些患者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明确了治疗方案，但是仍需要一些呼吸方面的接续治疗。
在呼吸接续病房设置之前，底佳倩主要负责脑梗、高血压、糖尿病等慢病患者，现在她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呼吸系统疾病的诊疗。
张永明告诉记者，对于中日友好医院呼吸中心来说，患者下转后，病床的周转快了、诊疗效率提升了，也可以收治更多疑难危重症的患者了。
据了解，呼吸接续病房已经接收了25位从中日友好医院转过来的患者，几乎都是80多岁的老人，目前，约七成患者已出院。
3月初，底佳倩参与了呼吸接续病房接收的第一位患者的治疗。这位患者是80多岁的老人，感染新冠之后引发了肺炎，并发展成了慢性呼吸衰竭。此前一直在其他医院住院，后来想转到中日友好医院住院。张永明诊断后，认为她更适合做呼吸的康复治疗，而且治疗需要的时间相对长一些。
转到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呼吸接续病房后，这位老人主要接受了一些呼吸支持，并辅助用了抗生素、化痰药等。张永明介绍，更为重要的是还对她进行了呼吸康复治疗。因为患者卧床近3个月，呼吸的肌肉力量变差，进而影响咳痰的能力，呼吸康复可以帮助患者恢复这些功能。此外，还有其他康复手段辅助患者从卧床的状态逐步恢复到自主下床、正常生活。
老人在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住院两周后顺利出院。底佳倩回忆，这位患者的状态相对平稳，除了呼吸方面的辅助支持外，还因为心跳过速进行了用药调整。张永明告诉记者，由于呼吸接续病房刚开始运行，所以在收治患者时会选择一些病情比较稳定的患者。
患者转至社区医院前，张永明会和闫丽娥护士长、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护士长共同评估患者病情，两位护士长都认为可以接收后，患者才会被收进来。
呼吸接续病房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中日友好医院的同质化医疗。张永明说，护理的同质化是医疗同质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为了让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骨干护士尽快提升能力，闫丽娥亲自带她们去中日友好医院“取经”。“取经”回来的骨干再给其他护士分享。闫丽娥记得，她刚来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时，护士们就很积极主动地向她请教问题，刚开始来的只有病房护士，后来门诊护士也加入了学习的队伍。
呼吸接续病房开始运转时，有的护士紧张得晚上睡不着觉，甚至血压都升高了。闫丽娥安慰说，背后有中日友好医院支持，微信可以随时联系，而且两家医院相距仅一两公里，万一有突发情况，也方便采取紧急措施。
过去的一个月，闫丽娥每天都会到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上班。刚接到这个任务时，曾担任中日友好医院西区、北区大科护士长的闫丽娥也有些紧张。在多方努力之下，这一个月顺利度过了。闫丽娥说，患者的安全是底线，能平稳度过最重要，要真正实现医疗同质化，不能急于一时，需要慢慢把基础打扎实。
这一个月，底佳倩也是在焦虑中度过的。采访中，底佳倩向记者展示了她和张永明“翻不到头”的微信聊天记录。张永明目前每周来病房查房1～2次，没来查房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底佳倩的微信，问题涉及抗生素的使用、脓胸积液的引流、炎症指标的研判、经鼻高流量吸氧参数的调整等。
张永明介绍，呼吸接续病房将会是一个长期的建制。他将在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担任半年的病区责任主任，他表示，呼吸接续病房在积累经验的过程中，需要把慢性呼吸衰竭、哮喘和慢阻肺急性加重、重症肺炎后期复康、慢性脓胸等几大类病人管理的流程理顺，并补充相关设备、药品等。
十年夯实基础
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呼吸接续病房接得住中日友好医院下转的患者，这能力并非一蹴而就。
2013年12月26日，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中日友好医院正式开始开展医联体合作，同期加入朝阳区东部医联体的还有北京市朝阳区的其他10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中日友好医院发展办副主任方方对这一天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她全程参与了朝阳区东部医联体的工作，近10年来“没有一刻停歇”。
2022年12月7日，新冠防控政策优化调整之后，中日友好医院作为国家呼吸医学中心，接收了大量的新冠患者。据统计，2022年12月8日至2023年1月18日，中日友好医院累计收治新冠及相关患者8700多人次。
在这期间，朝阳区东部医联体双向转诊绿色通道为疏解轻症患者、减轻医院压力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医联体单位中可以输液的、开设发热门诊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联系方式被做成海报，贴在中日友好医院急诊和发热门诊诊室的墙上，方便医生直接联系转诊。
据统计，2022年12月8日至2023年1月19日，朝阳区东部医联体内的15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接收了中日友好医院下转的患者1189人次，其中住院患者191人次，在门诊输液998人次。这1189人次中，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分走了136人次，其中18人次是住院患者。
在患者还没有涌向医院之前，中日友好医院已开始对医联体内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进行针对性培训。2022年12月8日一天就进行了三场，培训的主题包括：基层门急诊及发热门诊防止院内感染策略、基层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防治策略、基层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中医辨治。
2022年12月16日，针对当时老百姓的“囤药潮”，中日友好医院又组织了对医联体的第二期培训，培训内容包括针对基层的新冠肺炎西药和中成药用药指导等。第一期培训有约280人参加，第二期时，参加人数增加到了6000多人。后来，培训的视频被放上了国家远程医疗与互联网医学中心的教学平台，医护都可以免费观看。
为了全方位提升医联体单位的服务能力，从2016年起，中日友好医院每年都会联合朝阳区卫生健康委对这些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进行基本医疗考核。考核的内容包括医疗、护理、院感、康复、检验、放射、药学、病案等10项。
考核由朝阳区卫生健康委统筹，考核的结果会影响到这些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绩效分配。方方说，考核的过程其实也是教学的过程，“一边考一边教，几乎是手把手地把这些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教了出来。”
朝阳区东部医联体刚成立时，主要是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往中日友好医院转患者，后者会专门为社区留一些专家号，挂不上号的患者可以通过社区转诊。2014年，大约双向转诊了1000多位患者，以上转为主，当时为了满足转诊需求，中日友好医院特意建立了医联体的预约转诊平台。
后来，随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务人员诊疗服务水平的提高，下转患者逐渐增多，目前，这个医联体已有8000余名患者通过绿色通道完成双向转诊。
与此同时，随着医联体工作在全北京市的开展，北京市卫生健康委搭建了面向全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基层预约转诊平台，中日友好医院接入了北京市统一的基层转诊平台，朝阳区东部医联体的发展逐步迈入了新阶段。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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